泰国曼谷到芭提雅一般只需要两个小时的车程

最依靠国境之外的“雨露恩泽”的当地，在这个航驿断绝的时代，下场往往最为凄惨。

所以，在一个绵长的假日，我满怀猎奇地去芭提雅看了一眼。

那座闻名的“东方索多玛”，现在啥样？

愿望的绿洲之上，东南亚最娇艳的一朵玫瑰，在骤然的干枯之后，还能在这冰封的国际里“重新开放”吗？

酒店：大酒店灯光仍旧，小客栈幽静无人

2020年7月27日，泰国拉玛十世王生日的前一天。

4月份被疫情冲掉的“宋干节”（泼水节）假日，被挪到7月，再加上月底的国王生日，便拼出了一个小型的黄金周。

四天长假，老汉待在曼谷穷极无聊。

太远的当地又懒得去，便爽性背了个书包，和家人一起去了芭提雅。



曼谷艾科迈车站，尽管比三个月前疫情顶峰时的空无一人要好得多，但和往年的寻常周末比起来，仍是冷清不少。

售票大厅里，寥寥几人在买票，好像都是一些年青的泰国人。

一个女售票员风风火火地冲进女厕所，一把拉住一个买了票却不见人的日本女青年，拖去赶车。

然后，重归幽静，像是一滩鸥鹭飞走之后的湖面，再无喧嚣。



看见咱们一家下车，四五个穿着松松垮垮制服的“车站票头”像是饿狼见了肉，一脸殷切地走上前来，用各种语言周到地发问——

“芭提雅，芭提雅？你去哪儿？芭提雅仍是罗勇？”

要是带了行李箱，估量要被放在箱子上当场推走。

客人少，大巴车的班次削减了许多，仅存的运力便只剩余了面包车

最终，在一众热心票贩的簇拥下，在一个公司的窗口前买了面包车的票，8分钟后发车。



从曼谷到芭提雅，一般只需要两个小时的车程。面包车走走停停，在每一个小站不断地泊车揽客，最终用了四个小时才抵达芭提雅。

多给了司机100泰铢，直接送到了酒店。

酒店是一间坐落冷巷里的小客栈，老板夫妇是芭提雅最常见的经典组合——一位来自瑞士的大爷，以及年青美丽的泰国妻子。

酒店很安静，有一个铺满蓝色马赛克的干净的小泳池，一楼前台空无一人，从入住直到我退房为止，没有见到除了老板夫妻之外的任何服务员。



办理入住时，泰国老板娘直接给咱们开了“101”号房。

楼上全部的房间，全部空无一人。咱们也不想让老板娘楼上楼下地跑，所以也就乖乖地住进了这间客栈最奢华的“1号房”。

酒店一楼摆了四张桌子，可是并不供给餐点，原因是厨师没上班。

整个客栈，安静得像是一个浸泡在午后阳光里，退休老员工安静的院子，除了门口的瑞士国旗，几乎感觉不到一丝特别之处。



走出冷巷，拐上大道，便是餐厅、酒吧、按摩馆的国际。

芭提雅是一个因美军而发展起来的服务业城市，城市纵深并不大，便是两条平行于海岸线的马路——二号路和海滨路。

我的酒店，坐落城市北部的纳库鲁路一带，沿着海岸线往南边走，一路上便是无数挨在一块的酒店。

小客栈大都一片幽静，大酒店则好歹还有一些人气。



穿过冷巷走几十米，便是海滩，高大的星级大酒店组成了一道富丽的长城，占据了每一寸能够被看见的海景。

许多大酒店，相同一片死寂，透过绵长的围墙，郁郁葱葱的庭院中看不见半个人影。

到了晚上，酒店开端有了一些人声烛影，好像白日蛰伏的亡魂，在天门大开的七月半重返人间，一时间灯光憧憧，夜色中传来玻璃杯和陶瓷磕碰的叮当声。

每一个还在营业的大酒店，都在沙滩上支起桌椅和帐子，为珍贵的客人们张罗浪漫的海滩晚餐。

人少，海滩的晚宴便没了往时的烟火气，反倒显露出一种欧洲贵族式的高雅和高贵来。

尽管，门客里，几乎看不到一个欧洲人。



看上去，小酒店现已凉的差不多了。要么便是极低的入住率，要么便是爽性不开门。

我实在想不通泰国本地游客都住在哪里，可能人家知道一些咱们这些“在泰外国佬”所不知道的，更实惠而隐秘的去向吧。

至于大酒店，在夜色来临之后，看上去颇有一些人气。

可是我相同不确定，这种表面上的人气，是否意味着实践的复苏——究竟，海滨餐厅十几张桌子的烛光晚餐，不足以撑起整个酒店的入住率。

仅有的，尚存奢华消费才能的住客，都被一线的酒店所截留。剩余的寻常百姓，便住进小旅馆和小客栈的手中，牵强维持着芭提雅的推陈出新。

而这，仍是泰国的“小黄金周”期间。



依据泰国游览体育部的数据，整个“小黄金周”期间，享用政府补助的折扣酒店住房，入住率不足5%。

尽管，实践入住率想必不至于这么低（许多泰国人没有入住正规酒店，因而拉低了数据），可是酒店生意“十不存一”是最少的结论。

在芭提雅，你能够感受到一种饥饿，像是一个干涸的湖泊迎来一场纤细的降雨；一个贪食的巨汉，在饥肠辘辘时等来了一只没馅的馒头。

吃下去，饿不死，可是也肯定吃不饱。

这样的客流，终究不足以支撑芭提雅旅职业庞大的身躯，职业的萎缩近在眼前，只是不知道这种萎缩，是永久性的消失，仍是一次暂时的退却？




海滩：从“八大胡同”到“人民公园”

整个芭提雅，最有人气的当地，莫过于它的海滩。

在3月、4月泰国第一轮疫情爆发那会儿，芭提雅的惨淡一度达到极点，人山人海的海滩和沿海路上据说“空无一人”。

6月解封之后，芭提雅海岸也没有恢复太多人气。

究竟，外国游客一旦消失，许多以外国人相关的全部，便也不复存在了。



十二年前，老汉第一次来到芭提雅的中天海滩，其时我国游客还不多，可是芭提雅海滨仍旧是一片“如日中天”的盛极景象。

犹记住当年夜色下，整个沿海路和中天海滩，全是人。

切当地说，全是“妞”。

远远望去，黑漆漆一片人，三五成群，姿态各异，像极了我国城市夜晚的广场上，跳广场舞的一团团大妈。

一开端，我以为这是来散步纳凉的芭提雅市民。

走近一看，我的天，全是花枝招展的女子，站在路上等候“客人”！



这黑漆漆的十几公里，得有多少妹子？

三千，五千，一万？

走近“妞”的海洋里，四周全是赤裸裸的目光，好像在等候你的莅临，迎接你的出价。

有几个大胆的，身段火爆到非人类的女子（事后想来，很可能是人妖姐姐），抓起我身边男同学的手，就往自己滚圆的胸前按去。

其时，咱们都是二十岁的小处男，哪里见过这等架势，一个个吓得脸色惨白。

幼小的心灵，受到了难以磨灭的巨大震慑。



见咱们这么hold不住，同行的我国女同学在旁边笑话咱们太怂，话音未落，女同学的肩膀上便搭上了一只毛茸茸的大手。

回头一看，是一个色眯眯的鬼佬，张口就问咱们这位女生，“有没有爱好去酒店开个房间喝一杯……”

女生满脸通红，差点一巴掌扇过去。

咱们则笑得上气不接下气，直夸这位女生有魅力，后来为了这件事，咱们足足笑了她四年。

我的亲娘咧，啥叫局面，这就叫局面！跟这芭提雅的海滨路比较，我国城市里的什么鬼“发廊一条街”、“大酒店一条街”几乎要羞愧到自裁。

这便是芭提雅，这便是一万酒吧，五万莺燕，十里风月，万代扬名的国际“花都”！



现在，芭提雅的海滩上，人仍是不少。

可是那全都是泰国本地人，拖家带口的散步者，像猫狗相同满地乱跑的孩子，拿着鱼竿预备出海钓鱼的渔夫，站在礁石上逼迫男朋友拍照的泰国姑娘——以及几个硕果仅存，身边跟着泰国黑珍珠女友的洋人。

站在礁石上，放眼望去，整个芭提雅的海滩上都是人。

沙滩尽头的沿海路上，仍旧有些姑娘在树荫下行走，可是好像她们只是普通的路人，而非等客的流莺。

那个声色无边的芭提雅，好像成为了一个纯真的人民公园。

人民群众在这里进行着纯真的娱乐活动，风月退散，贩子如常，没有任何含糊的空气，好像一座我国南方城市，纯情到无趣的夜晚。



这一点都不像，我回忆中的芭提雅。

这样一个“正常”的芭提雅，就像是一个从良的妇女，让人有一种不敢相认的陌生。

这是可喜，仍是可悲？我一时之间竟有些无言以对。



芭提雅海滩不远处，便是闻名的芭提雅步行街——和歌舞伎町差不多，是全城都是红灯区的芭提雅里，最“红灯”的一条街巷。

比较海滨，由纯真人民群众所构成的“伪人气”不同，这个芭提雅步行街，是无比正直的“真惨淡”。

街上，只要稀稀拉拉的几对行人，面无表情地走着。

这条街的靓丽风景线，站在路中心“当街揽客”的酒吧妹，比行人还要多一点。



小妹们拿着“欢迎”的牌子，声嘶力竭地喊着“欢迎莅临”。

那揽客的呼叫，几乎近乎悲壮。

后来，看着冷清的街上没有几个人影，小妹们也泄了气，穷极无聊地站在步行街的正中央，面面相觑，眼神空洞，好像假装雕塑的行为艺人一般，了无生机。

旁边的酒吧里，尽管放着音乐，可是诺大的场子里，只要两三个坐在窗边喝酒谈天的客人。

两人都是男的，身边一个妹子也没有，看上去特别纯真。



我不是老司机，过分香艳的街巷，会惊吓到我。

可是，不知为什么，这种过分于纯真的惨淡，也让我感到目不忍视。

所以，我还没逛完整条步行街，就转头匆匆脱离了。

夜色下荒芜的芭提雅，关于我这样误入的路人而言，早已没有什么可看的当地。




空阔的舞台，消失的艺人

2020年7月28日，泰王大寿。

四天之中，700万泰国人脱离常驻的城市，乘坐刚刚恢复元气的远程客运体系，到远方游览。

泰国政府寄希望于这种“国内游”，能为行将就木的泰国旅职业灌下一口吊命的人参汤。可是500万政府补助的酒店折扣房，最终只入住了20万。

芭提雅，是这种萎缩与惨淡的缩影。



街上的餐厅，有一半没有开门。

即使牵强倒闭营业，上座率也不过二三成左右。

无论是澳门人开的海鲜馆，大陆人开的川菜馆，俄罗斯人开的“列宁酒吧”，仍是原本应该歌舞升平，现在四处野狗游荡的“剧团海鲜大排档”——都是一副半死不活的神色，一种困难维持的气息。

从前我写过“货摊招商广告”的芭提雅夜市，我含辛茹苦找去，成果却早已关闭。

用红色和紫色灯管照亮，看上去像个妖洞一般的酒吧，也只要寥寥数人。

以至于，我在芭提雅街头游荡了一整晚，竟没有勇气走进任何一家饭馆，最终爽性在便利店解决了一餐。



我回忆中的芭提雅，是一个庸俗、昌盛、妩媚而又恶趣味的城市。

酒吧里，洋人拿着啤酒，在欣赏泰国舞娘的钢管舞，盘算着一会儿要带哪一个回酒店。

马路上，强健而性感的人妖，追着嘟嘟车上的外国人，展现自己令人叹为观止的硅胶胸肌，发出取胜的尖叫。

关于我这样不是老司机的家伙而言，这座城市，本无太多可供玩耍的所在。

而现在，它连那种庸俗的昌盛，歇斯底里的放浪都已然消散，就像是一个落魄的艳星，一名垂暮的花魁，只能让人心中苍凉，不忍直视。



街边，一个老人，佝偻着身躯，在垃圾桶旁翻找着铁皮汽水罐。

路过他身边时，我惊讶地发现，他竟是一个白人。

他用手中的砖头，一下又一下地击打着地上的可乐罐，耐心地将它们砸扁，然后收进一只龌龊的麻袋中。

看着他的背影，我心想，啊，这便是传说中的洋人流浪汉。

这大约是，与过去的芭提雅，仅有相通的回忆吧。



芭提雅，你的未来将会怎么？

泰国从前鹤立鸡群的旅职业，在绵长的隆冬之中，是否会走向无法反转的终点？

我不知道，也不敢去猜。

关于一个不是老司机的人而言，这本不是一座值得深究的城市。

当它凋谢之时，咱们的心中却仍旧充溢不舍。



只愿荒漠尽头，是一场亢旱终逢的春雨，能让这朵凋谢干枯的花朵，重焕生机。

那时，咱们再重逢于此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