泰国城中村泰语叫“姆伴”用一匡围墙

禁酒的理由，是“制止喝酒可防止民众自发集合”，以此阻断新冠肺炎感染。
 
至5月3日，泰国宣告禁酒令结束，举国酒徒，小卖部老板们如同祸不单行一般冲向商场超市，如同不要钱一般“疯狂抢酒”的现象，让世界公民叹为观止，也让泰国人自己哭笑不得。
 
凡此三个礼拜的“禁酒韶光”，泰国切身体会了一把“禁欲韶光”。
 
有人百爪挠心，有人委曲求全，也有人旁门左道，各显神通。
 
时刻短而荒诞的日子中，身边泰国人，外国人的种种体现，让人忍俊不禁，哭笑不得。在此偶录一二，算是给这段苦闷晦暗的韶光，留下一点难得的快活的空气吧。




泰国大叔的“街边酒桌”
 
泰国大叔，名字不详（跟我说过但我忘了），年约六旬，体壮而面黑。
 
大叔自称是华人，祖上姓郭，可是单从面相上现已底子看不出半点华人成分。
 
老汉我在记人名方面特别弱智，经常人家告知我名字，我隔天就忘了，又不好意思跑回去问第二遍，所以只好碰头“屁”啊“屁”（屁=哥）的凑合叫着。
 
后来加了他的Line，才知道人家小名叫“jing”。
 
公然，姓郭的汉子，便是应该叫“靖儿”啊……



靖叔家住在曼谷西郊“璧甲仙路”五十几巷的一条村子里。
 
村子是典型的泰国城中村，泰语叫“姆伴”，用一匡围墙圈起来，里头是一排排低矮紧凑的“别墅”或者“Town-House”。村里鸡犬相闻，孩提遍地，一派岁月静好的贩子气味。
 
老汉六年前搬到曼谷时，租了村里一户汕头裔华人的屋子，在村子里住了差不多两年。
 
和靖叔算是一个村儿里的乡亲，见的多了，便也熟了点。



靖叔年纪不小，可是肌肉发达，虎背熊腰，身板倍儿棒。
 
曾经的工作，据说是征缴局差人，仍是特案厅啥的，屋子里摆着不少泰拳用具，一看就练过，一个打我十个没问题。
 
虽然是退休的老差人，而且是全村的武力值担当，可是他并没有传说中的冷峻与阴沉——反而特别热情好客。
 
他的房子，风格反常“非主流”。外墙上贴满天蓝色的瓷砖，门前的地板上用马赛克拼成花花草草的图画。
 
更要命的是，分明是他喵的民宅，大叔却非要在门前挂上很多霓虹灯，而且是一闪一闪会变色的那种。
 
你见过谁在自家门口安装霓虹灯的吗？
 
知道的，是老差人的家。
 
不知道的，还认为是村里大保健的窝点。



每到华灯初上，靖叔就会在门前摆上一桌。
 
桌上摆着各种花生瓜子，当季生果，而且永远无差别地摆上两三瓶啤酒，坐在那，开着粉闪闪的霓虹灯，自斟自饮。
 
遇上认识的乡亲，村里的邻居，靖叔总会一脸堆笑地约请人家坐下喝一杯。
 
不收钱，朴实便是喝酒谈天。聊到日暮西沉，老婆从外边打回饭来，一般啤酒也喝完了，所以收了桌子回屋去看电视，门外的霓虹灯一向开到半夜。
 
第二天，到了下午的点儿，又是相同的程序。摆桌，喝酒，谈天，雷打不动，仿佛火车夜市里的生果西施相同准时。



因为我是村里稀有的外国人，因此路过大叔门前，有两次也被拉去喝酒。
 
大叔是真喜爱喝酒。
 
不是为了酒后乱性，不是为了逃避现实，不是为了追忆往事——单纯便是爱喝。
 
而且酒品特别好，喝了酒，不吵不闹，不骄不躁，酒精入脑，就变得特别平缓而慈祥。
 
他随机招揽来的酒客，能聊就聊两句，不想聊就这么静静坐着喝酒，也可以。
 
总归，他绝不像一般泰国人那样，喝了两杯就跳大神，而是像一个隐居贩子的仙人，把狮牌啤酒当成黄山毛尖，喝得海阔天清，一蓑烟雨。



4月，泰国禁酒令开端了。
 
老汉学习BBC驻华记者，让泰语说得好的老婆，去对泰国靖叔进行“line采访”，看看泰国酒徒对禁酒令的看法。
 
万万没想到，他竟然对禁酒令表达了坚定的支撑。
 
他说，泰国政府的禁酒令，都是为了让那些为了喝酒啥都不管的泰国“熊孩子”好。泰国人一喝起酒来，啥都不管了，不是出门为非作歹，便是在家里关上门打老婆，不闹出人命就算不错，盼望他们恪守“宵禁令”就更是别提了。
 
“都说自己在家喝酒，不会感染肺炎，可是一旦手里有了酒，谁还能老厚道实坐得住？肯定又要找一大堆狐朋狗友，在一起胡搞一通。就算不感染肺炎，酒后驾车都要撞死几个……”
 
“那些对禁酒令说三道四的人，要么便是酒鬼，要么便是待在泰国还不守规矩的‘搪瓷’（鬼佬）们，不让他们喝酒就如同受了天大的委屈，命都不要，就要喝酒，如同泰国几百万人的生命安全还不如他一个人喝酒的权力重要！”
 
“那些个人，整天游手好闲，往常花天酒地，拿钱去买酒买彩票。等到没钱了，傻眼了，就一窝蜂跑到泰国总理府啊、财政部啊这些当地去哭，去闹。等到政府把钱打到他们账上，就全部取出来买酒，国家的钱给这些人有什么用啊……”



我问他，大哥您不也喜爱喝酒？
 
“我往常喜爱喝酒是没错，可是我只要想停，马上就可以停，说戒，马上就可以戒，只要痛一下，长痛不如短痛！”
 
“禁酒令虽然难过，但我觉得仍是坚持，泰国好不容易把肺炎控制下来，不能被这些人给搅黄了——想要买酒也可以，谁要喝酒，谁就别领泰国的五千铢补助！要钱不要酒，留酒不留钱，只能选相同！”
 
“不要说什么我国、韩国都不禁酒——泰国人和我国韩国是一类人吗？我国人韩国人喝起酒来有泰国人这么疯狂吗（这句我有点替同胞和韩国友人不服）？钱发给我国人，我国人就存起来；发给韩国人，韩国人就做生意；发给泰国人咧？一下子拿去喝酒了，如同花不出去钱就会变臭相同……”
 
“泰国疫情，这次就靠宵禁，靠禁酒，没有夜总会酒吧，这个病在泰国传播不起来……所以要坚持，在禁多一个月，渴死那些酒鬼和鬼佬……”


 
本认为，找了一个泰国酒仙，会搞到一篇《泰国退休公务员痛斥泰国禁酒令》。
 
没想到大叔不愧是差人，思维政治觉悟那叫一个高，活生生成了《泰国退休皇家差人坚决拥护中央禁酒作业》
 
服了，彻底服了，为差人蜀黍点赞。



到了五月三号，曼谷“禁酒令废止”当日，老汉家邻近的每一个便利店里，每一个进去的男人女性，都会抱着手榴弹相同的啤酒瓶子，满载而回。
 
这让我想起了靖叔，所以再次联系上他。
 
他自始自终，思维觉悟不滑坡，仅仅换了一个方向，持续紧跟政策。
 
“解禁，也有解禁的道理……你看看那新闻说的，哎呦，去超市抢酒的那些人，跟不要钱似的，几乎丢尽泰国的脸面。你们我国会这样吗？”
 
“有些泰国人也是够呛，口口声声说没钱吃饭，买起酒来倒是不手软，所以说最初禁酒令也是对的，一放开啊，你等着——接下来几天肯定有很多醉鬼被差人抓。”
 
“要是再这样下去，我赞同从头实行禁酒令，好好治一治泰国人这种瘾！”



大叔，你自己有没有去买酒呢？
 
“有啊，今天一早就去买了一扎，开车去的。”
 
……
 
“国家已然解禁，我们也要帮衬一下嘛？再说了，哥一个人在家喝，没事，你也了解我的。”
 
……
 
“最近忙吗？回村里来玩玩呗，来找大叔喝酒，不收你钱！”
 
……


瑞典爸爸的“人权辩论”
 
卡尔森，瑞典人。
 
正宗的“住在泰国而又对泰国内政说三道四的臭搪瓷（鬼佬）”的一员。
 
几年前，从璧甲仙路的村子里搬出来后，老汉住到了著名的“拉差达路”。
 
这当地，我国人多，韩国人多，鬼佬搪瓷也多，是曼谷市泰国涉外婚姻混血家庭的主要集中地段之一。
 
在这里，认识了几只搪瓷。卡尔森是其间一只。



卡尔森，工作不祥，三十来岁，金发而色目。长得并不魁伟，一副仁慈和气的北欧小职员的气质。
 
八年前，他在这里娶了一名泰国妻子（纯正的黑珍珠），生了两个极端美丽，今后长大肯定是明星的混血孩子。
 
然后，他在一家双语校园旁边，买了一个公寓，让泰国妻儿住着。
 
因为他那“极端美丽今后肯定是明星”的大女儿，与老汉女儿同班，所以接送孩子的时候认识了。



卡尔森，有点奇怪。
 
他每年，像候鸟相同往来于瑞典和泰国之间。
 
每年9月到3月，他会在泰国妻子家中待上半年；然后别的半年在瑞典国内度过。周期反常准时，从来没有乱过。
 
他的解说，是“作业需要”。而我一度怀疑，这位洋人，是不是在瑞典老家还有一套班子，在两国之间过着“一拖二”的双面生活。
 
当然，我是不好意思这么问的。或许我想多了，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半年泰国，半年瑞典的特殊工种吧……



作为北欧人，卡尔森继承了维京人先人仅有的优良传统，便是爱喝酒。
 
泰国酒精贩卖时刻，有严格的时段限制，只要中午，日落之后到午夜之前这两段时刻可以卖酒。
 
可是，曼谷城里，洋人开设的酒吧，完全不鸟政府的这一规则。只要你进门交钱，几点钟都有酒喝。
 
卡尔森，是这种酒吧的常客。爱尔兰人、苏格兰人、丹麦人、俄罗斯人的酒吧他来者不拒。每次和他吃饭，底子上便是喝酒的代名词。



禁酒令之后，很久没见他——因为校园也推迟开学了，也没机会和他搞奶爸联谊。
 
后来听说，他还在泰国，而且因为感觉瑞典政府“抛弃治疗、群体免疫”的抗疫政策过分不靠谱，打算待在泰国不回去了。
 
所以，找他谈天。
 
用不着你去引导，人家十句话里，九句半都在咒骂泰国政府的禁酒令，而且不间断问好泰国总理巴育及泰国皇家陆军的祖宗十八代。



作为一个在泰“鬼佬”，他充分体现了西方人对泰国禁酒令“旗帜鲜明，全力反对”的一向立场。
 
一句话，泰国禁酒令，在他看来便是脑子进水了。
 
“泰国军政府这是疯了吗？通过禁酒来对抗新冠病毒？老天，这两者之间底子没有任何关系，只要真正的该死的傻子，毫无治国才能的军阀，才能想出这一招！”
 
“泰国政府有检测才能吗？能给穷人发放满足的现金吗？对那些从外国回来的泰国按摩女们进行体检和隔离了吗？”
 
“伙计，信任我，泰国将军们真的不适合这个政府。他们真实没办法了，才用‘归罪于酒精’的办法，来转移公民的注意力，以免自己显得太无能。”
 
“喝酒是人权，是该死的权力，没有伤害任何人！这是猎巫，是对喝酒者的污名！”
 
“接下来会是什么？制止卷烟，制止避孕套，仍是制止该死的木瓜沙拉？”
 
“那些差人和将军，在宫廷里开怀畅饮，像美国的黑手党相同在黑市里靠卖酒大赚一笔。”
 
“我真是受够巴育，以及他身边那个像小丑相同的阿努廷（卫生部长）了——汉，你是个记者吧，你必定得告知我国人，泰国都发作了什么……”



后来，泰国酒精解禁了。
 
虽然我信任，以欧洲人的家庭储藏，20天的禁酒令并没有让他缺过一天的酒。
 
可是，怎么说呢——在得知禁酒令解除之后，我竟然有点为卡尔森感到高兴。就像为久旱逢甘霖的鱼缸里的金鱼而感到高兴相同，这些洋人，总算可以续命了。
 
可是，他对泰国政府仍是很愤恨。
 
“汉，我必定要把整个曼谷的朗姆酒买回家里，谁知道今后会发作什么呢？”
 
“哦真该死，你知道巴育说了什么？他竟然侮辱那些去超市买酒的人！”
 
“那是谎话，那些一箱箱买酒的泰国人都是餐厅和商铺的老板，一般泰国公民底子没有钱这样豪爽地买酒。你看到小商铺有人抢购酒精吗？只要美式的超市才会呈现这样的现象！”
 
“别说抢购了，在泰国巴育的统治下，泰国人连吃饭的钱都快没有了，他们底子没有钱去买酒——那都是亲政府媒体的伎俩，意图是把疫情的矛头指向这些不幸的人……”
 
好吧，至少你可以自由地买酒了。
 
“我再也不会抱怨我的妻子（总找我要钱）了，只要她给我酒，我乐意把我一切都交给她……”



我要是巴育总理，绝不会对这些洋人履行禁酒令的。
 
让他们好好喝一杯，然后把钱交给自己的泰国妻子——
 
我觉得，这才应该是泰国的核心战略目标。
 
不是吗，亲爱而又暴躁的卡尔森伙计？


我国老板的“地下酒席”
 
说了泰国人，洋人，最后说一下我国人。
 
我国老板某甲，名字不详，工作不详，年纪不详——因为泰国华人圈真实太小了，我真心不敢“详”，写多了一准被人认出来。
 
因为不详的原因，甲老板家里，公司里，有很多很多的酒。
 
中式白酒，法国红酒，朗姆酒，威士忌，顶级的白兰地，以及各种浸泡着奇特动物的“十全大补酒”，甲老板全都有。



他爱喝酒。
 
应付多的时候，他喝得也多。偶然喝伤了，也会赌咒发誓“间歇性戒酒”。
 
然后下个礼拜你去找他，他又会撩你——“岳总，怎么那么瘦啊，你家老板没给你吃够吧，有空来我公司喝一杯鸭……”
 
你要是真敢去，他立马会把你带到一个宾客盈门的宴席上，然后你今晚乃至明早就啥也别干了。



禁酒令下达后，我去问他，有啥看法。
 
他说：泰国政府从速取消禁酒令吧，这样我还能少喝两杯！
 
这什么鬼？



原来，禁酒令下达之后，甲老板底子没有遭到任何影响。
 
关于像老妖精相同守着一山洞好酒的老板们而言，禁不禁酒，他们都有的喝。
 
禁酒之后，华人圈里的各路牛鬼蛇神，都将这些“囤酒”、“玩酒”、“卖酒”的老板，当成了最后的希望。
 
所以，甲老板突然成了酒精界的观世音，分缘一时之间好得不得了。
 
谁都来找他，谈生意，谈事务，谈交情，介绍朋友——而且在做这一切的一起，免费共享他的藏酒。

禁酒之前，他一个星期喝两场。
 
禁酒之后，他一个作业日喝两场。
 
略微厚道点的我国同胞，会打电话来他这里“求酒”，标志性地给点钱。
 
大多数人呢，则鸡贼很多，经常是一个电话：“喂，老谁啊，可想你了，今晚在老谁那儿开一桌，定心包厢里差人不查——别忘了带上你那瓶XX年的老XX，两天没喝我就想起你了呵呵~~”



所以，爱国爱泰的甲老板，是真心等待泰国可以提前解禁。
 
在这样禁下去，新冠肺炎会不会完蛋不知道，他的肝是撑不了多久了。



泰国禁酒令的小半个月，人间百态，妙趣横生，在这里是不管如何写不完的。
 
泰国人和外国人，泰国人和泰国人，男人和女性，喝酒的和不喝酒的，亲巴育的和反巴育的，觉得戴口罩管用的和不管用的，都在为这个事情而争持。
 
医生、政客、媒体人、网络大V，都卷进其间，乃至外国的新闻（比方印度酒税）也成为泰国禁酒大论战的资料。
 
底子上，酒，现已不再是酒，而是一种情绪，一种立场，一种三观。
 
你看他共享的是《喝酒可适当降低自杀率》仍是《酒精解禁之后违反宵禁者大增》，大概就能猜出来，他是喜爱巴育，仍是喜爱他信。



禁酒，仍是不禁酒？
 
对新冠肺炎，泰国禁酒是一个奇葩的歪招，仍是一个有效的妙招？
 
我不知道，也剖析不出来。
 
兰陵美酒郁金香，玉碗盛来琥珀光。
 
但使主人能醉客，不知何处是他乡